Only LOVE

02
I'll remember to love ( 我會永遠記著 )
You taught me how ( 是你教會我如何去愛 )
You are always gonna be the one ( 你將會永遠是那個唯一 )



薰君是個溫柔的人。
他總是不厭其煩的教導了我很多、甚至是一次又一次，明明是如此出色的人，卻總是把我講得更為出色，不過還是個孩子而已，怎麼能跟已經是大人的薰比呢。真嗣將碗洗好，一個個的擦乾擺置在碗櫥裡，自己明明所做的……常常不過是微不足道的小事。

「比如說煮飯燒菜之類的而已。」

──怎麼會呢，真嗣君果然很棒，連第一次下廚都可以做的這麼好，果然是天才，你只是不知道屬於自己的部分，但是我知道的，你要是想做，我是比不上你的。更何況，長大不過是……彈指之間的事。

想起第一次下廚，薰就一連串的從席間就一直稱讚到晚上睡覺的話語，真嗣還是忍不住紅著臉。從小的時候起，自己只要學會一件事，薰的吹捧便沒有停過，不是那種敷衍的、毫無理由的稱讚，而是發自內心的欽佩跟褒美。

「薰君、我借一下書房的電腦。」

回答真嗣的是從浴室裡伸出了一隻手揮了揮，其實根本不用特地問這句，薰從來沒有掩藏過書房的一切。燈一亮，三台電腦、一台筆式、一台整片牆的超級電腦就聳立在眼前，而這些加鎖的電腦，全都設了兩個人的聲紋指紋……
薰跟真嗣的。
即使是現在不會被這麼誇張的設備嚇到了，也仍然覺得很厲害，真嗣想起了初次進來躲在門後偷看著薰工作的情景，只見本來面無表情專心工作的薰撇過眼看到躲在門後的自己，立刻一臉冬雪回春的款款笑意。

──過來啊、真嗣君。

我不自覺的跟著笑，卻因為一整房的設備不敢走近，薰立刻拿下掛在脖子上的耳機，站起身把門後的我抱了起來，然後在電腦裡打了一串看不懂的英文、數字跟符號。

──好了、說說話、真嗣。
──以後這些你也可以用囉。

『碇真嗣，使用者確認完成……』

電腦語音的聲音沒有改變，坐在電腦前的，從以前的小真嗣已變成現在的真嗣。薰擦著頭髮走過了門邊，然後轉身進了自己房間。



夜半，真嗣才換好了睡衣窩進床裡，敲門聲就正麼正巧的響起。

「真嗣君，我進來囉。」
「薰君……」

每天睡前薰一定會進來真嗣的房裡，坐在床沿陪著他睡熟，一直上學了之後才知道，沒有人這麼大了還跟親人睡在一張床，真嗣便紅著臉要回自己的房間。雖然沒有阻止，但薰知道新的床真嗣睡不好，於是會先進真嗣的房間坐在床沿，說說話或是摸著真嗣的頭髮……哄到真嗣熟睡時，在他額際上落下一吻才離開房間。

「真嗣君怎麼了？」
「沒有甚麼……」

今天薰只是單純的坐在床邊，並沒有像以往一樣的撫觸。真嗣露出了黑亮的眼眸，不解的望著，驀然想起是因為今天自己躲開了薰的碰觸。

「薰君、我……」
「嗯？快睡吧、我會陪到你睡著的。」
「……我知道了。」

真嗣不禁有些對這樣的狀況有些失落，他期待那雙大掌的輕柔撫摸，但是卻不知道如何開口要求，因為這些……不是親人的舉動，如果要求了會麼樣，真嗣有些恐懼。

「我睡了……」無可奈何的，只好強逼自己閉上眼。
「好的，我知道了。」



其實不用做到這個地步的。
薰退出房間的時候，這麼想著。但是果然稍稍撫平了一點被拒絕的感覺，真嗣那水潤的黑眸，可憐就像小狗一樣。走回自己的房間，倒了一杯水，水滑落的聲音冰冰涼涼的清脆俐落。透明的水杯握在手裡是微涼的，滑在喉嚨裡紓解了某種程度的乾渴。
是的，某種程度……

「真嗣君真是可愛……」

想要小小的欺負他，在親人的範疇內。不自覺地拉出苦笑，早就超過了吧？真嗣還小，雖然是這麼的聰明，卻還是如此遲鈍……因為是孩子吧。
明明感情如此纖細的，卻這麼膽怯。

伸手用力揉按著後頸，「……明天就原諒他吧。」



今天不用上課，真嗣比平日多賴了一會兒床，當然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夜裡不適應所以沒有睡好，薰君不是個會叫他起床的人，除非有甚麼特別情況，大概是剛升上中學有次賴床，醒來就看到薰君坐在床邊摸著自己的頭髮。

因為真嗣君睡著的模樣太可愛了。
叫醒你感覺會心痛……

「呃、」真嗣不自覺的面紅一片。

最近怎麼老想起過去的事情，下了床地板的冰冷從腳板竄上了脊椎。連忙找著室內拖鞋穿上，拉開門踏出房門……穿著運動褲、脖子上掛著條圍巾、光裸著上半身的薰正悠閒的從體能間走出，幾乎是立即的，當他看到自己便展開自己熟悉的溫暖微笑。

「早安、真嗣君。」
「早、早啊，薰君。」

跟自己乾扁細瘦的身材不一樣，薰早已是個大人了，平時穿著衣服只感覺他修長俊挺，如今褪去了衣物是完美的肌理紋路，不會過於噴張但是卻能感覺每條肌肉的力度。

「怎麼了？」
「沒甚麼、甚麼都沒有──我去準備早、早餐！」
「別急。小心摔倒……」

才說完，真嗣就絆了腳，但隨即站穩身子，雖然姿勢有點難看但並沒有摔倒。拉開冰箱門，裡頭的食材都用的差不多了，不管如何應付完這餐必須出門採購了。
餐間跟薰君說了這些之後，對方展開了笑，就說了一句好久沒有一起出去走走了，於是兩人一起出了門。

「好像約會……不覺得嗎？」控著方向盤的薰逗弄似的調笑了笑。
「約、約會甚麼的、才沒有！再說了，兩個男生……怎麼、」脹紅了臉語無論次的說著、說到了後面卻又說不下去，不是不知道後面該說甚麼，但真嗣不想說的那麼清楚。
「兩個男生怎麼？」薰沒有繼續逼問，轉過了頭看著車道。
「沒甚麼、我甚麼都沒說。」雙手握拳擺在膝蓋上，真嗣低著頭喃喃地小聲的說著。

進了超市薰倒是恢復的跟往常一樣，溫柔的帶著笑跟在真嗣的身邊，不知為何這個距離，真嗣在心裡悶悶的抽著。明明跟往常是一樣的，他如今卻連這三步的距離都嫌遠了。
才這樣想著，薰君就湊了過來。

「真嗣君、怎麼發呆了……來、啊──」
「咦、啊──」

嘴裡被塞進了東西，真嗣這才連忙捂著嘴咀嚼了起來，口裡香香甜甜的。

「好吃吧？」
「唔、是的，我可以自己來……」看著薰手上的食物又湊向了自己，真嗣滿臉通紅的要拿。
「不、行。」薰笑著移開了手，不讓真嗣拿到手裡的東西，「弄髒手就不好了，還是我來吧。」
「薰君……」看到薰那樣的表情，真嗣不管說甚麼都沒用了。

只是沒想到，不只是這個攤位，而是逛一整圈下來，薰都完全不肯讓他自己拿著吃，真嗣只能滿臉通紅的一邊備貨，一邊咀嚼薰塞進嘴裡的食物。沒有叉子插著食物時，薰微涼的指尖時不時的會進到嘴裡，雖然都不深，但是……

「好吃嗎？」
「……唔，嗯。」

搖搖了頭，覺得薰那笑容別有含意絕對是自己看花了。
就算是真有含意，真嗣也不會多想，因為這一層認知上，薰倒是拼命做著自己想做的、毫不給真嗣置啄的機會。尤其是這種真嗣並不會真的討厭的動作，他只會笑著做的更開心。

「長官？」

如果沒有出現這個聲音的話，薰跟真嗣大概好半天不會離開這超市，站在車子邊等著的真嗣紅著臉鬆了口氣，提著袋子撫著胸口，今天的薰實在是難以招架。那聲音的主人應該是薰君的屬下？穿著一身灰色軍裝，這麼說來好像從來沒看過薰的制服。
將東西放上了車，靠在車子上等著薰回來，但是不知為何……

「好久……」

從來沒有遇見過薰的同僚或是屬下，不知為何這是真嗣第一次看見，也許是自己並不這麼在意這些，只要看到薰的笑、只要能一起生活，他從來沒有多想些甚麼，薰跟自己在一起。這就夠了……
雖然是這麼想的，但這突如其來的遇見，莫名的漫長。

「好慢、到底是怎麼了呢？」

終於等不及，真嗣決定去看看到底為什麼會如此的久。薰總是對他如孩子般寵溺、真嗣也覺得自己在薰面前幼小，但是他們都忘了一件事。
一個十五歲的青少年，能夠了解跟聯想的東西，早已超過了六歲的孩童很多。

「唔……」

跟薰相處的時間，都是真嗣自己與他人的接觸，他沒有看過薰與其他人相談甚歡的場景，不、是一名女性。在真嗣眼裡相談甚歡的模樣……對於已經成人的薰，身邊的女官並不長得特別美，卻有一股利落的清秀，不知為何那畫面……讓真嗣升起了莫名的恐懼。

「嗚、」

跟薰的生活如果要永遠不變的繼續下去，有一個先決條件就是薰不可以讓另一個人進入兩個人的生活空間，薰……不可以跟別人在一起。那些親暱的動作，那被自己曾經拒絕過的東西，會變成別人的。真嗣雙手環抱著頭躲在一邊的牆後頭、靠著牆的縮成了一團。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等很久了嗎？抱歉。」
「嗯嗯。」搖了搖頭，真嗣只是低著頭。

在牆壁那發現躲著的真嗣，薰只是盡可能的哄著，溫柔拉起握住自己手的真嗣，帶回了車上……薰沒有慌亂的神情一如平日的笑著，真嗣也沒有詢問甚麼，自然也沒有解釋甚麼。放下椅背，真嗣雙手環著胸、曲起腿在座椅上，背著薰閉眼思考著……

「累了嗎？那就好好休息一下吧。」

薰溫柔的話語，讓真嗣感覺到胸口久違的悶痛。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