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ly LOVE

02 親愛之情


It's human nature to want to be loved.
If we not ……


風吹過窗前，葉子翻飛舞動……光影之間，彷彿又回到了最初，那躺在樹下的、幼小的自己，看見那個人手插著褲口袋、款款走來的模樣，白皙卻溫暖的大掌、柔柔笑意就像是要從眼角溢出般的包圍著自己。

「碇同學、起來翻這段……」

一聲來自現實的呼喚，真嗣這才連忙抽回自己思緒，回到課本上頭。

「好的、那個……」
「第24行。」後頭傳來生硬的女聲，不輕不重卻清楚。
「想要被愛，是人的天性。如果我們不……」

那是人類的自然本能──想要被愛。
先被愛，然後愛人……那第一個給予我愛的人又是誰？



打著哈欠，薰咬著真嗣準備好的早餐，對外稱呼是「軍官」的渚薰，幾乎很少離開家，多半出門的理由，是無非是幫真嗣採買冰箱的補給品、不然就是接送真嗣，幾次看著真嗣脹紅著臉害羞的衝上車模樣，那模樣怎麼看都是這樣的可愛。

「……咳咳、」竟然被牛奶嗆到，薰側著臉輕咳。



雖然很失禮，真嗣真的知道這樣是很失禮的行為。
但他還是忍不住直盯著看，隔著遠遠的距離，從中廊的這端看著遠處樹下，正抱在一起的男女，女生的表情低著頭看不清楚，但男生的動作卻看的一清二楚……雙手環抱著對方、然後親密的在女生的髮梢上、耳邊、頰邊落下吻，輕輕地、就像是對待連親吻、都怕會弄壞的東西一樣，那些不經意的小動作，在真嗣眼裡緩慢而清楚。
那溫柔的眼神、讓他不自覺的帶入了自己曾經看過的……當那個女生纖細的手環上男生的瞬間，真嗣雙手捂面低低的輕吟。

「真不知羞恥！」

旁邊傳來的聲音，讓真嗣一瞬間嚇的脹紅了臉，急急往旁邊看去，是同班同學的明日香……她正指著遠處樹下的那兩人憤憤的喊著。

「咦、啊？」
「我是說那兩個人！你不覺得在學校做出這種行為很不知羞恥嗎？」
「咦咦？會、會嗎？」
「蛤──過於親密了！過‧於‧親‧密‧了啦！」
「親人之間這樣做……」
「你是笨蛋嘛！親人之間才不會做這麼噁心的舉動啦！當然是只有談戀愛的傢伙們才會做！」
「戀、戀戀愛──」

就在真嗣正在驚慌失措的時候，一道人影扶著樓梯緩緩走到中廊，正好就走到了真嗣的背後。

「該上課了。」
「咿──綾波同學！」

驚叫了出聲回過頭，那一直坐在自己後面座位的麗出現在無聲無息的出現在背後，真嗣忍不住發出被嚇到的尖叫。明日香捂著耳朵，顯然是被叫聲嚇到然後吼了回去。

「男孩子不要動不動就叫啦！你吵死了！哼──」
「是、對不起……綾波同學抱歉、」

明日香莫名的、無法立即消氣的轉過身走掉了，留下真嗣跟麗兩個人，只見真嗣轉過身，樹下的那對情侶已經不見了。眨眨眼……

「是碇君認識的人嗎？」麗望了一眼樹、然後看著眼前的真嗣發問道。
「咦？不是的、不是……只是覺得那男生的紅眸很熟悉。」真嗣越說越怯懦的解釋。
「……看不到的吧。」
「欸？」
「這麼遠的距離，碇君看得清楚是甚麼顏色的瞳孔？我是這個意思的。」

再看了一次、如此遙遠的距離，回想了方才的情景，自己到底是怎麼看到那樣細的景象。是因為那些動作……讓自己把最合適的眼睛帶了進去嗎？

「是……不可能看見的吧。」真嗣還是死死盯著樹下，「那些動作真的不是只是一般親暱的舉動嗎？」
「不知道。」麗只是靜靜的看著真嗣，「碇君有……對你做這些舉動的人嗎？」
「我……」

It’s automatic …… (那是自然而然地……)
從滲入到全面侵佔。完全是不可抗力……

「真嗣君。」沒有想到會突然出現的聲音。

真嗣一轉過身就看到自己所想像的本尊，薰就穿著一身簡便的服裝出現……修長筆直的身材，外貌、容姿是這樣逼人的俊美。一瞬間，真嗣的臉泛起了紅，有些不自然、卻也帶著些害羞。

「碇君？」麗望著真嗣突如其來的模樣，這才轉過身看背後的那個「原因」。

莫名的、薰與麗的眼神對上的那刻，一種肅殺的氣氛沖散了方才的甜膩，就像是天有雷鳴。薰仍是滿臉的笑意，麗也是一如平常的面無表情……

「啊、綾波同學，這是渚薰。」真嗣感受到四周氣氛的改變，慌亂了起來，「薰君、這是綾波同學。」
「你好、我是渚薰。」看到真嗣慌亂的表情，薰瞇著眼收回了視線笑著說道。
「很久不見，你好。」
「欸、欸……」麗話中的含意讓真嗣有些驚訝。

綾波同學跟薰君……認識？

「真嗣君，沒事的，我只是剛好到附近送資料，你們先去上課吧。」薰走近了伸手摸摸真嗣的頭，抓亂了那一頭的柔軟的髮絲。「放學我來接你。」
「薰君、那我先去上課。綾波同學、走吧。」
「嗯。」

真嗣眨眨眼，先一步錯身快速走上了樓梯，麗則是不急不徐的跨出步伐與薰擦身的瞬間，兩人約略停頓了三秒。

「……你只是先走了一步。」
「我可甚麼都沒做……」
「是嗎。」

麗緩緩地走回了教室，即便是鈴聲響了一段時間，仍然不能使她加快一步。拉開椅子，端坐著。

「同類真是難纏。」



老遠的、就看到那人雖然穿的一身輕便服飾，卻依然吸引非常多人的目光，真嗣每每都感覺，要在這麼多聚集著的視線裡，走向薰，是一件極度羞恥的事。真嗣躲在校門口附近的柱子後面等著人少一些……他自認為並沒有被人注意的特點──這種類似的話要是講出來，被同班的明日香聽見往往是會被揍的。
真嗣總自認為自己非常平凡、又沒有甚麼特長，不過事實並不是這樣的，與麗總是全年級第一、第二的成績，令人驚艷的體能跟美術、音樂等才能，加上好相處的個性跟那樣柔和細緻的長相，其實很難不引起他人的注意。

「碇同學？」同班的男同學見怪不怪的喚了他一聲。
「咦耶耶──」

順說他容易受驚嚇這點，也是全校顯為人知的事。

「藤園同學，怎麼了？」
「碇同學、你的監護人不是在門口等著嗎？」尷尬的笑著說。
「啊、是的、我這就過去。」

真嗣這才踏出了校門的範圍，一旁的視線就緊黏了上來，忍不住尷尬的臉紅了起來，這是多麼害羞的事啊，因為薰實在是太出色了，真嗣禁不住的碎碎念。

「真嗣君……」那彷彿是玩著某種遊戲的氛圍，薰不否認自己確實喜歡捉弄真嗣，看著他因為自己羞怯著、帶著另外一種可愛的膽怯，走到了自己的身前。

就好像是對著甚麼宣示主權的含意。
薰伸手摸摸真嗣的頭，玩弄著他的柔軟髮絲，正要湊近時……真嗣腦袋裡卻閃過之前的畫面帶著明日香一句話，不自覺得閃過了那親暱的舉動。

「啊、」

做了才發現自己閃躲的動作太大了，驚慌的看向薰，只見他似乎有些愣住，但卻沒說甚麼，看見真嗣滿臉的驚慌失措，薰自然地勾出溫暖的笑意。

「走吧、回家了。」薰將手轉向抓亂了真嗣的頭髮收回。



真嗣幼年的時候，因為父親的關係，輾轉流落各收容所……其實想要領養他的人一開始並不在少數，畢竟是碇博士的遺子，不少人打著算盤接近他，卻發現他的身上並沒有他們所想像的任何碇博士所遺留可利用的資料。
漸漸地、來找年幼真嗣的人便少了。對於那些有所求而來的人，第一個將他丟回收容所的人曾對他說，他應該要表示歉意才是，『對於年幼真嗣甚麼利益都沒有可以回報』這件事上。
──因為是我們把你從碇博士的手裡救出來的。

「……真嗣真的甚麼都沒有喔。」年幼的真嗣趴在薰的懷裡說著。
「怎麼會甚麼都沒有呢、」薰把小真嗣舉了起來，笑瞇瞇說著，「真嗣君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有價值的寶物了。活著，與你相遇就是我最開心的事了。」
「活著？」
「我們是命中注定要相遇的喔。」薰親了親真嗣的額頭，「只是我等不及了，比其他真嗣君要先見的人更早、更早的來見你。」
「薰說的太難了、真嗣不懂。」小真嗣皺起了眉頭，還無法理解這番話的意思。
「沒關係的，知道我是為了來見你而來到你面前的就好，你甚麼都不用給我。」



甚麼都不用……
薰所說的話，還遊蕩在耳邊。

「薰……」

開著車的薰聽到叫喚側過了頭，睡著的真嗣正發出夢囈，騰出一隻手撫過了真嗣微紅的臉，看著睡著的真嗣勾起了傻傻的笑。

「……是夢裡的我，讓你笑成這樣嗎？真嗣君不快點醒過來的話、我可要吃醋了喔。」薰在車庫裡停了車，雖然嘴裡這麼說卻沒有急著叫醒真嗣。

不會做會讓真嗣討厭的事，也不會做會讓真嗣可能會討厭的事。
一件也不會做的。
即便那是自己想做的事……薰停下了撫摸真嗣臉頰的動作，搖了搖他。

「該起床囉、真嗣君。」


TBC